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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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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事千尋依稀記得,那時候覺得學校和自己的家距那個異世界隧道是那樣的遙遠,需要坐很久的車,迷了路,和爸爸媽媽又徒步走了那麽久,仿佛想要回到那裏是需要漫長的時間,直到後來千尋小學畢業父親因為工作重新搬家,她也始終再沒有回去過。

小學升中學,中學升高中,高中進大學,千尋也在平穩中漸漸的長大,變成了這個世界上一位普通年輕的姑娘,大學的時候和一位學姐在同一間社團,那天社團組織大家去根箱一處小有名氣的神社去住宿,主持是個篤信鬼怪的僧人,聲稱自己小時候見過鬼怪,神社裏也經常會發生一些奇妙的事情。

社團的社長便帶著大家一起住在神社裏,希望鬼神大人能給個面子,偶爾露個面大家也不枉此行了,那晚的天格外的藍,尤其是深夜天空呈現深碧色的藍,千尋與同屋的學姐一起爬神社後面的小山,山上蚊蟲眾多,盡是蛐蛐和螢火蟲,兩人一前一後的朝山上走,夜裏的山上有些涼,細碎的小草劃過赤/裸的腳踝,涼鞋偶爾會踩到一些露水,深夜裏除了蟲鳴外,靜的出奇。

學姐與千尋一起站在山頂仰望星空,忽然發出感慨說:“從這裏看,我們真是太渺小了,或許已經被神明遺棄了。”學姐的話讓千尋驚訝,漸漸的竟覺出傷心來,似乎自己真的被遺棄了,不然這麽久為什麽他都沒有再來找過自己呢。

那次旅行後,千尋收拾了衣物,曠了周四周五的課,總共四天,乘車前往自己小時候上小學的地方,透過高鐵的車窗尋找記憶中裏小鎮依稀的模樣。因為抵達鎮上已是天黑,千尋借宿在了小學同學家裏。

已是許久不見,大家有聊不完的話題,同學還翻出了小學的相冊,大家坐在臥室床上翻看了很久,朋友還笑著說:“那時候千尋剛來學校,很瘦,又瘦又不愛說話,後來慢慢的才發覺出千尋的優點來‘沒想到你現在還這麽瘦,幾乎沒有一點長胖的痕跡。”

“我記得我小時候說過一句太胖就會被吃掉的話,不知道為什麽一直記到現在,每次吃飯的時候總是會想起,就不知不覺成這個樣子了。”

“小時候我們真的做了很多的蠢事,你記不記得啊……”兩人坐在床上回憶了許久,第二天一清早千尋便起床出發前往隧道,經過一片山坡,小時候的記憶開始變得模糊,爸爸開車穿過一片森林,森林下面是蔥郁的樹蔭和崎嶇的小道,可如今什麽都沒有了,千尋背著厚重的旅行背包在那裏走了一圈又一圈。既沒有森林也沒有隧道。

直到中午,一位早上經過這裏的當地人見千尋還在那裏徘徊,便好心上前提供幫助,聽了千尋的話,說:“那片樹林在很久之前都被砍光了,山坡被移成平地,隧道被填,隧道後面也已經被夷平,現在已是高樓和商場,千尋順著那人的指點沿著公路一直走,寬闊的草地上盡是高樓和商場,完全是不曾見過的模樣。

千尋跑的飛快,一直跑向街道中央,看著高樓旁林立的商場和路旁停靠的汽車,她拼命的跑,拼命的找,一圈又一圈,這裏這麽的大,她幾乎跑遍了每一處的角落,可夜晚燈火初上,商場裏被點亮,完全的明亮,已不再是記憶裏昏黃的燈光下熱鬧的景象,此時的街道上很是冷清,不見人影。

千尋一遍一遍的跑,直到再也跑不動了,才漸漸意識到,這次她真的回不去了,又或者說是被遺棄了。從那以後,千尋參加社團,跟著癡迷於神跡的社長長途跋涉,奔跑和尋找所有能出現鬼神的地方,社團裏的學姐說千尋如果不是癡迷於社長就是和社長一樣癡迷於神跡。兩個有著這種怪異興趣的人能夠走在一起豈不是很搭麽。

“你為什麽當初想著加入這個社團呢?”千尋問學姐。

學姐正坐在社團一處空椅子上翻看雜志,懶懶的說道“小時候的我見過神明,那時候我才剛記事,後來過的太久了,我幾乎到現在都開始認為那是我的幻覺吧,是我小時候太過無聊自己給自己編的故事。剛上大學那會,社團招募的桌椅就放在主幹道的第一排,特別的顯眼,我就說,不如參加一下吧,或許我還能再一次見到神跡,這樣我就沒有遺憾了。不過現在我已經放棄了,因為我已經長大了,他們拋棄了我,我也不會再相信他們了。”

千尋和社長很搭這話最後不知怎麽的傳到了社長耳朵了,戴厚眼鏡留平頭的社長有一次特地邀了千尋喝咖啡,“聽說你喜歡我?”

千尋楞,看向社長,直到這位單細胞的社長變得不好意思,“我並不討厭你,千尋,如果你喜歡的話……”

“我喜歡……,”她的眼淚簌簌而落,“我喜歡的人名字叫做賑早見琥珀主。”這是她第一次明明白白的說出自己喜歡的人,明明白白的展露自己的心跡,小學時期在心底裏埋下的那顆種子經過中學高中以及大學九年的時間,長出了蔥郁的藤,芬芳的花和深紮在內心深處的根,它汲取一種叫思念的養分,在千尋未曾發覺的角落裏青蔥生長,莖葉和樹藤間長滿尖利的刺。

社長沒有想到千尋居然會哭,無聲無息的落著淚,“或許這輩子都無法再相見了。”千尋悲哀的想,“或許這輩子我們都不會再相見了,你不會再來找我了。”

千尋四年的時光拼盡了全力的尋找,藤蔓倔強的生長,擠滿了心裏的每個角落,似乎也在等待一個人來阻止她的無望和掙紮,於是父親說,“停止吧千尋,你應該過一個正常女孩子該有的生活,正常的上班,平穩的生活。”

那天晚上爸爸從很遠的家鄉趕來東京,兩人坐在一間小小的點心房裏,父親將一份靠熟人關系拿到的面試送到她跟前,說:“我們孩子這麽快就要工作了,時間過得真快,爸爸希望你能一直這樣平安順遂下去。”千尋坐在桌前,看著那張面試單,將手緩緩的覆蓋在上面,覺得是時候該停止了,她應該過一個平常女孩子應該有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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